幽深,沉稳俊逸的面容,一角锋芒突出的下颌,半影在斗笠和微微晦暗的暮色中。
苏缨歪着脑袋,只觉自出家门以来,此时此景,方满足了她看见江湖的一角想象。
山海之间,悠悠而来,竹篱、木扉、小径、夜归人。
她眼里逐渐盛满笑意。
燕无恤抬头时,便看到了她的笑容,与暮色混在一处,如一泓温暖的泉水,柔柔的冲过心田。
那里往往是李揽洲在等候他,天地之大,也几乎只有李揽洲会在每年雪落时,在这里等他。
而此时苏缨像是一抹强烈而鲜亮的颜色,将那块冬日里时常覆雪,嶙峋而突兀的怪石,竟也覆盖得光华蕴藉。
燕无恤也不禁,微微笑了起来。
他一笑,脚步就止住了。
苏缨等得有些着急,她站起身来,脚步蹒跚的扶着斜斜的老松,对他说了一句甚么。
山间风声呼啸,她底气不足,燕无恤没有听清。
于是见她神情有些着急,又说了一遍,还是消散在风里。
燕无恤下意识朝前走了几步,旋即脚步一顿,一足点在石头上,施展轻身功夫,三五下掠过剩下的一段山路,朝她站定的大石跃来。
站定在她身前:“你方才说什么?
苏缨:“……说你走慢点,前面路险。”
燕无恤:“……”
他沉默了片刻,从怀里掏出一个苇叶和麻绳裹得四四方方的小包,被他贴身而放,像是甚么贵重东西,递到苏缨手里时,犹存热度。
“这是什么?”
燕无恤就地坐在石头上,将脸偏转到一边,吐出两个没有感情的字:“饴糖。”
“哦。”
苏缨拿在手中,却不打开,回答也似他一般,没有什么波澜。
燕无恤不看她,拍开酒壶的泥封,畅饮一大口。
二人无话并坐。
山间云起忽起,酒意散漫,风缠松隐,黄昏微醺。
良久。
苏缨问的小心翼翼的:“燕老二?”
她似想问什么,又没有问出口。燕无恤不看她,喉结滚动,兀自咽着壶中烈酒,语气却含了一丝催促意味。
“说。”
“你……你从前买过饴糖么?”
燕无恤终于转过头去,见苏缨掌中碧青的叶间,摊着一滩黏糊糊的黄色物事,沾着叶片碎屑,他眉头一皱,脱口而出:“这是什么?”
“这是你买的饴糖啊。”
苏缨低垂着眼,望着摊开的掌心,表情极是落寞:“糖都化了……”
“……”
燕无恤轻声道:“对不住,我从没有买过糖,也不曾吃过,不知道不应该放在怀里。”
苏缨闻言一怔,抬起头来。
见燕无恤神情自然,些微歉疚仍在眉宇之间,目光柔和万分。
苏缨小心翼翼的拿起一张苇叶,吹去上面的碎屑,舔了一口,笑得眉眼弯弯:“好甜,我从未吃过这样甜的糖。”
燕无恤微微一笑,藉着一点薄薄的醉意,他问苏缨:“那日你落在沈丁掌中,吃了这样大的苦头。你当知道沈丁是在找我,为什么不将我招出来?”
苏缨专心致志的剥着饴糖吃,半点犹豫也没有的答:“我不想招给他,我不喜欢他。”
燕无恤下意识问:“可你不是也最不喜欢我么?”
苏缨迟疑了一下,惊讶于他竟还耿耿于怀于这种数天之前极怒之下的口角之争。
神情微微一肃,正色道:“说不喜欢你,与不喜欢他,是两种不喜欢。我不喜欢他说别人藐视法纪,自己却视法纪于无物,又喜欢出尔反尔,心肠歹毒,是瞧不起的不喜欢。”
“我阿娘说,人要做自己觉得正确的事情,我不想招出你,和你想去杀孙止水,皆是一样的。”
她说得大义凛然,燕无恤听在耳里,一时觉得极为熨帖,一时又觉得微微怪异:“你方才说什么,两种不喜欢?”
最近江湖有点苏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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