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连数日,言生总是跟在温客行身边,几乎寸步不离。
有几回温客行在专心想事,言生会悄悄捉住他没在忙碌的左手帮他诊脉,再塞给他几颗黑褐小丸子要他当零嘴嚼。
言生撤掉所有他在喝的药汤,重新替他开方子——味道比他先前喝的都更苦涩。
温客行的三餐也由言生全权操刀,在膳食间加入对他有益的草药。
只是温客行很确定言生一定自己没试尝过味道。或许草药有助他的病情,但完全不搭轧的味道五味杂陈,很难下咽,让他有种三餐也以苦药果腹的错觉。
像现在,言生炖了半只鸡给他加补,心意是颇令人动容,但…那只鸡变成深墨绿色又是怎么回事?
“这汤对你很好,喝光它。”
他下达命令,然后眼巴巴要看温客行喝得一滴不剩。
他是个合作的病患,从不违抗言生的命令,只好捏鼻灌下。
“鸡肉也吃一吃吧,看它的色泽应该不错吃。”
别浪费食物。
温客行露出惊讶的眼神看着言生一脸自信。
这言生该、该不会有眼疾吧?这只鸡的色泽看起来就知道它的滋味一定很难入喉,他甚至怀疑这只鸡是身中剧毒死的!
“快吃呀。”
言生努努颚,催促着温客行。
“言生,你自己有先尝尝汤的味道吗?”
“不用尝,我用看的就知道自己炖出一锅好鸡。”
嘿,很骄傲。
这下温客行可以笃定一件事。言生那对漂亮的大眼睛只是镶在脸蛋上的装饰品。
“你要不要用嘴尝看看?”
用看的不准。
“我尝又没有用,它治病的对象是你不是我。”
他自己则是品尝着小婢送来的甜糕,一副吃得津津有味的模样。
“我觉得你该试试。”
他撕了一片鸡肉递给言生,笑容像央求,却又不容人拒绝。
“没病的人吃这肉是浪费。”
言生咕哝,但看出温客行很坚持,只好接过鸡肉塞进嘴里,咀嚼几口,吞咽。
“怎样?”
“什么怎样?”
言生反问,一双大眼写着不解。
“滋味。”
“不赖。”
言生摇头晃脑,继续攻击盘里的甜糕。
原来…他不只眼睛有问题,连味觉也异于常人吗?
“你不觉得…苦得有些离谱?”
言生瞟他一眼。
“你再罗唆我就撑开你的嘴将它塞进去——”
温客行被言生这么一威胁哪还敢多嘴,如果最后下场都是必须将鸡啃得干净,他情愿自己吃,也不希望他助这一臂之力。
唔…可能是错觉,他觉得才吃几口鸡肉,舌头已经麻痹到尝不到味道了。
“事实上,我吃不出苦涩的味道,那个鸡肉,吃在我嘴里一点滋味也没有。”
“那种苦味,能让舌头发麻。”
言生“咦”了声,然后露出不太高兴的倔气表情。
“跟我说有什么用?我又没办法理解。”
听不懂他刚刚说的话吗?他根本吃不出苦味。
“你有没有不小心手肘去撞到桌角?”
“你的问题很奇——”
“撞到的瞬间,手会麻到举不起。”
“我当然知道手会麻,因为撞到麻筋!”
“那种苦味就是让我的舌头有这种感觉。”
说完,他缓缓夹起色泽恐怖的鸡肉送入嘴里。
言生原先皱皱的眉心慢慢的松开,就在他想通温客行这几句突兀的话有何用意之后。
突兀的,言生轻轻抱住温客行的头,艳阳下的两道身影慢慢靠近。
“苦涩是什么滋味,我尝尝看∽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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